Papaji 悟道之旅遇見拉馬那‧瑪哈希(五)/ 奇遇‧質問馬哈希－來自寂靜的生命指南

就在我回到父親家後沒有多久，有一天，一個苦行僧來到我家門口乞食，我邀請他進來，給他一些食物，同時又問了他那最縈繞我心靈的問題：「你能夠將神顯現給我看嗎？如果你做不到，你知道有誰可以做到？」

出乎我意料之外的，那個苦行僧給了我肯定的答案：「是的，我知道一個人，可以將神顯現給你看，如果你去找他，你一切都會沒有問題的，他的名字叫做拉馬納馬哈希（Ramana Maharshi）」

我從來沒有聽過這個人的名字，因此問這位苦行僧馬哈希住在哪裡？「Sir Ramanasramam, Tiruvannamalai」他給了我這個地名，由於我從來沒聽過這個地點，我又詢問他要怎麼到那裡。

他給我詳細的指引：「先搭往馬德拉斯（Madras）的火車，當你抵達馬德拉斯的時候，走到Egmore車站，會有區間車從那裡出發，再從那裡搭火車到一個名為Villupuram的地方，你必須在那裡換火車，然後再從那裡搭火車到達Tiruvannamalai」

我記下他告訴我這些詳細的指引，心裡卻感覺很複雜。我非常高興聽到，在全印度至少有一個人能夠將神顯現給我看，但是我卻沒有能力去找他。為了我先前不成功的朝聖之旅，我已經花光了我從軍時所累積所有的積蓄，而我知道我父親不會給我任何的協助。他不贊同我的靈性之旅，認為我應該將時間拿來供養我的家人。

當我告訴他我想去南方再拜訪一位上師時，他氣炸了，「你的妻子和孩子該怎麼辦？」他說：「難道你離開軍隊還不夠嗎？還要再跑到印度另一邊去，去追求你那個瘋狂的什麼靈性的冒險？」顯然的，在那個時節不會有什麼幫助讓我得以成行。

在那之後，我到城裡走走，不巧遇見了一位老朋友，他開著一間茶水攤。

「好久不見了阿，我聽說你辭去了你在軍隊的工作？」他這樣問。

「是的」我回答道「我辭掉這份工作而且再也不會當軍人了」

「那麼，你現在作什麼事情呢？」他問我。

「沒有，我現在正在找工作」我回答他。

「那麼，坐一會兒吧，我給你一些牛奶喝，既然你現在沒有工作，就免費請你吧」

我坐了下來，不禁看了桌上的報紙一眼，由於剛剛才被提醒我目前沒有工作，我翻到報紙上應徵工作的欄位，注意到一份工作好像是為我量身定做的：「馬德拉斯（Madras）誠徵具有前軍官經驗者」─英國軍隊正在尋找一個卸任軍官，可以管理他們為了在馬德拉斯的軍人，所開設的一間餐廳裡面的所有店鋪。我看看這份應徵的聯絡人，他住在Peshawar，剛好在我家鄰近的城市，我寄出了附有我穿著軍裝的照片以及申請函，立刻就被錄取，不僅如此，他們還給我錢讓我可以去馬德拉斯，並且告訴我，我到達那裡一個月後才開始上班。因此我獲得了可以去找馬哈希的資金，並且有機會在我正式開始任職時，有時間與馬哈希相處。

那是1944年，我三十四歲的時候。

我依據那位來到我家的苦行僧所給我的指示，搭了火車來到Tiruvannamalai，下車後，我發現馬哈希的道場還有三公里遠，是在城鎮的另外一邊，因此我叫了牛車載我以及我的行李過去那兒。當我們一到達他的道場，我立刻跳下車，將我的行李放在道場的男生宿舍裡，然後去看這位可以將神顯現給我看的人。我先從窗戶偷偷的看他，他坐在裡面的沙發上，我驚訝的發現，這個人竟然就是那個來到我家的苦行僧！這讓我感到噁心，「這傢伙是個騙子」我告訴我自己：「他出現在我旁遮普的家，叫我大老遠來到Tiruvannamalai，然後自己趕快跳上火車，趕在我之前再回來這裡」。我對他感到如此的厭惡，以致於我決定，我不要走進去他坐的大廳裡。我在心裡把他加入我那全印度朝聖之旅，所遇到長長的騙子名單上，然後立刻轉身離開，回去收拾我的行李。

當我準備搭同一輛載我來到道場的牛車離開時，一位住在道場裡的人湊巧看到了我並與我搭訕：「你是不是從北方來的？你看起來像是北印度人」。我後來知道他的名字叫Framji，他在城裡擁有一座電影院。

「是的」我回答他。

「你不是才剛到嗎？」他問我，注意到我好像準備要離開，「你為什麼不多待個一、二天呢？」

我告訴他我是如何來到Tiruvannamalai的經過，並且把我的結論告訴他：「這傢伙旅行全印度，替他自己打廣告，我才不想見他呢。我來到這裡是因為他告訴我，有一個人可以將神顯現給我看，如果他真的就是那個可以將神顯現給我看的人，為什麼他不在我旁遮普的家中就顯現給我看，為什麼他要叫我來到這裡呢？我沒有興趣見這樣一個人。」

Framji告訴我：「不，不，你弄錯了。他已經有四十八年的時間沒有離開過這個小鎮了。你應當是認錯人了，另外，還有一種可能，就是他透過他的能力，將他自己顯現在旁遮普，然而他的身體卻一直在這裡。有一些從美國來的女孩也有相同的故事，這樣的事情偶而會發生，你確定你沒有認錯人嗎？」

「不」我回答他，百分之百的確信「我認得他，就是他來到我家裡，我沒有弄錯」

「如果是這樣的情況」，他回答道：「請你留下來，我會請這裡的管理員幫你找一個地方住」

我接受他的建議留下來，僅僅是因為我的好奇心被激發了起來，奇怪的事情發生了，而我想要弄清楚這是怎麼回事。我也想要私下質問馬哈希，問他為何會有這些古怪的行為。

我很快的發現，馬哈希並沒有所謂私下的會面，因此我決定在他會見訪客的大廳人潮較少時質問他。

我在道場吃午餐，用餐後馬哈希會跟他的隨從回到他的房間，除此以外不會有其他人跟著他。我那時候不知道，道場有個不成文的規定：就是訪客不應在上午十一點半至下午二點半之間找他。管理道場的人認為馬哈希最好在午餐後休息幾個小時，然而由於馬哈希從來不會拒絕任何人來找他，他自己不會遵守這樣的規定，因此妥協的方法，就是在馬哈希休息的時候，讓他的房門仍然是打開的，然而訪客們則會被勸阻不要在這段時間進去找他。由於不瞭解這個不成文的規定，我在馬哈希用餐後跟著他進入了房間，心想著現在是最好的時機私下質問他。

馬哈希的隨從，一個叫做Krishnaswami的人，試圖勸阻我：「不是現在，請你二點半以後再來」，馬哈希聽到了，就告訴Krishnaswami讓我進去找他。

我用一種咄咄逼人的方式問他：「你是不是就是那個來到我旁遮普家裡的人？」我要求他回答我的問題，然而馬哈希卻保持沈默。

我再試一次：「你是否去過我家，要我來這裡？你是不是就是請我來到這裡的那個人？」再一次的，馬哈希還是沒有做任何回應。

既然他不願意回答我前述任何一個問題，我只好回到我來此地最主要的目的：「你見過神嗎？」我問他，「如果你曾經見過神，你能夠將祂顯現給我看嗎？我願意付上任何的代價，即使是我的生命，但是在你那一部分的責任是，你必須能夠將神顯現給我看。」

「不」，他回答道：「我不能夠將神顯現給你看，或是使你看見神。因為神不是一個客體可以被看見。神就是那個主體，祂就是那個觀者（Seer）。不要把你自己看成是一個可以被觀看到的客體，找出誰是那個觀者」。他又進一步說：「你自己就是神」（You alone are God），彷彿是在責備我在尋找一個在我以外、與我分開的神。

他的話並沒有使我印象深刻。它們看起來跟我在全印度的朝聖之旅所看到的那些導師，所找的藉口很類似。他先前承諾過我，會將神顯現給我看，然而他現在卻試著告訴我，不僅是他沒有能力將神顯現給我看，沒有任何人有這個能力。要不是緊接著在他告訴我「去找出是哪個“我”想要看見神」之後，發生了一個奇特的經歷，我早就毫不考慮的離開他了……。

馬哈希說完這句話後看著我，然後，他凝視著我的眼睛，這時，我的身體突然開始顫抖以及搖晃，一份強烈的悸動如電流般通過我的全身，我的神經末稍似乎跳起舞來、頭髮豎直。在我裡面我開始覺知到這個全然靈性的天心（Heart），這不是身體層面所指的心，而是一切存有的本源（source）以及支持那一切存有的。在這個天心裡我看見或者是我感受到如同一個緊閉的花蕾，它是如此的閃耀，當馬哈希凝視著我，而我自己也進入了一種內在寧靜的狀態（a state of inner silence）時，我感覺到這個花蕾開始綻放乃至盛開。我用花蕾這個名詞並不是很精確的字眼，如果將它描寫成在我的內裡─又在這個天心裡，有一個如同花蕾般的打開進而綻放。而我所講的天心（Heart），並不是指它在身體的某個部分綻放。這個天心，這個在我的心中的天心（the Heart of my Heart），既不在身體裡面，也不在身體外面案。我所能夠說的是，在馬哈希的同在，以及在他的凝視下，這個天心打開並且盛放了。這是一個如此獨特的經驗，在此之前我從來沒有經驗過，我來到此地也完全不是為了追求這樣的經驗，所以當它發生時，真是讓我感到驚訝。